第3章

她和遲彥的關系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

遲彥把蛋糕香燻擱在玄關櫃子上。

「這不是我們那天一起做的嗎？」周安妍注意到了。

遲彥照舊調情道：「你喜歡啊？送給你得了。」

周安妍偏開眼去，不再和他說話。

遲彥觀察著我的反應，我卻是心不在焉。

大家圍坐在沙發上，玩真心話大冒險。

而我在想遲嶼，不知道他在哪裡，在想我嗎？

我偷偷給男朋友發消息：【想你了。】

周安妍選的是真心話，抽到的問題是初吻還在不在。

她瞥了眼遲彥，報出的答案是不在。

全場噓聲一片。

遲彥隻是勾唇輕笑。

輪到了遲彥，他也選了真心話，問題已經升級成初夜了。

大家都瘋狂起哄，就連周安妍的臉色也很難看，明顯是不懷好意。

遲彥的答案卻出人意料：「在。」

我不解地看他，他卻朝我眨眼，好像在炫耀驚喜。

輪到我時，我不敢選真心話了，選了大冒險。

還沒來得及看牌，就有人敲門了。

是遲嶼哥哥。

「哥，你怎麼來了？」遲彥很錯愕。

遲嶼笑得很淺：「我又沒事了，就過來玩，不歡迎嗎？」

遲彥：「呃……歡迎啊！」

客廳的沙發幾乎被坐滿了，我坐在遲彥左邊，正好是最邊上。

遲嶼拉了張比沙發高的椅子，坐在了我右邊。

周安妍一直就盯著遲嶼看：「你倆長得好像啊。」

遲彥睨她一眼：「你是不是瞎？我和我哥，這氣質天差地別。」他突然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樓小小，你說是吧？」

「是吧。」我不動聲色地挪開距離，手肘趁機搭在遲嶼腿上。

遲嶼看了看，順勢往前傾身，似無意道：「怎麼天差地別了？」

隻有我知道他在暗中壓住我的胳膊。

周安妍很自然地認為這話是在問她。

她平時都是男生聚會的焦點，說話時眉眼特別使勁。

「嗯，哥哥在天上，弟弟就在地上。」她朝遲彥擠眉瞪眼。

遲彥卻懶得再理她，抽走我手裡的牌，當眾讀了出來：

「和現場異性接吻十秒鍾。」

全場起哄。

遲彥邊朝我靠過來，邊晃指間的牌，笑得痞裡痞氣：

「是親我呢，還是喝酒？你選吧。」

他很清楚，在場的其他人，都不會幫我。

我環視在場眾人，後知後覺地領悟到，沒人追我的緣由了。

我為了往後躲開他，後背撞到了某人手臂，下意識地回頭——遲嶼正在看我。

其實可以親他吧，正經談的男朋友啊。

我盯著他的雙唇，不自覺心都跳得亂了：

「哥哥……」

12

遲嶼手肘虛搭在沙發邊沿，往我的方向微微彎腰。

一隻手往前伸過來。

我的心跟著躍起。

但修長的手指握住我面前的酒杯：

「我替她喝。」

大家都安靜了，面面相覷，再看向遲彥。

遲彥臉色尷尬，看了眼我，才松了口氣。

我沒有被擋酒的竊喜，反而情緒有些失落。

——他為什麼不親我呢？

周安妍找到機會調戲遲嶼：「哇哦，哥哥是對小小有意思嗎？」

遲嶼都沒看她，避重就輕道：「別叫哥哥，感覺很奇怪。」

周安妍被他說得窘迫，下意識地看了眼我：「那她怎麼……」

「你別亂說。我哥可是市狀元，怎麼會看上她？而且我已經有嫂子了。」

遲彥打斷她的話，語氣很是煩躁。

「他沒參加過高考，怎麼算是市狀元？」有人岔開話題。

「中考狀元不行啊！他遲到了十來分鍾，險些沒能進去，但最後還是市區第一。」

我的手指放在膝蓋上，不自覺地收攏。

遲嶼正要喝酒。

「哥哥，看不上我嗎？」我突然開口。

遲嶼：「什麼？」

遲彥的反應更明顯：「樓小小，你在說什麼？」

我拿走遲嶼手裡的杯子，雙手撈過他的脖子，往前仰起頭，直接吻了上去。

全場發出尖銳爆鳴。

遲嶼怔了一秒，扣住我的腰，主動地回吻。

可惜沒有持續十秒鍾。

遲彥按著我的肩膀，用力把我拽了回來。

他氣得臉都變形了，咬牙切齒地罵我：「你發什麼神經！」

我無視他的臉色，硬生生掰開他的手：

「接吻啊！關你什麼事！」

遲彥噎了一口，臉色白了一瞬：「你是不關我的事，但你也不能親我哥！」

我站起來，看向遲嶼：「哥哥，沒到十秒鍾。」

轉身往陽臺走。

遲嶼環視眾人，說了句抱歉，跟著站了起來。

遲彥急了：「哥，你去哪？」

他將手握拳，抵在唇邊，不鹹不淡道：「我有事。」

13

潮熱的夏風，混著幾聲蟬鳴，湧進沉悶的陽臺。

但最擾人的聲音，還是推拉門被踹動的響聲。

遲嶼被我推得倚靠在牆邊。

他單手環著我的腰，身子往後仰，低下頭來遷就我。

我親得有些著迷，呼吸也亂了，用手攥緊他的衣角：

「哥哥，怎麼不選和我接吻？」

「當眾接吻，怕你反感。」他鉤住我的手指。

「那現在呢？」我仰頭看他。

餘光裡，還能看到遲彥和他的兄弟們，在瘋狂針對陽臺的那扇門。

遲嶼笑了：「挺爽的。」

「你下午是不是吃醋了？」

他輕嗯了一聲：「有一點。」

「那……那你不舒服，要和我說呀。」

遲嶼垂眸看我：「那我不舒服。你別和他玩了，我看見就煩。」他避開我的目光，輕嘆了口氣，「好煩。」

還真是從善如流。

「好。那我們走吧？換個地方約會。」

這裡的環境太惡劣。

遲彥快把陽臺的推拉門給踹爛了，好幾個人都攔不住他發瘋。

我打開陽臺門時，他情緒異常激動，幾乎要從原地跳起來。

「這他媽根本不止十秒鍾！」

我不以為然道：「哦，那可能是我讀秒讀慢了吧。」

遲嶼握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後一推：

「你怎麼總對女生動手動腳？」

遲彥僵硬地笑了一下，說話陰陽怪氣的：

「哥，你幹什麼？她喜歡我，你知道嗎？你管那麼多？」

遲嶼頓了頓，正色沉聲道：「不管她喜不喜歡你，你都不能對她動手動腳。」

「我不喜歡你。」

場面安靜了下來。

我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歡你，遲彥。我是喜歡過你，但那點好感，早就被你消磨完了。」

遲彥扯了扯唇：「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我不是你的專屬曖昧對象。而且我覺得，你就算是當朋友，也不太合適了。」

還有人要打圓場：「這是搞什麼，大家都是朋友啊？」

我循聲看向那人，又環視在座眾人：「我和你們不是朋友，就沒玩到一塊過。」

我甚至注意到了那個背地裡說要追我的男生：

「還有你。我聽到你說想追我，但又怕我玩不起。多慮了，我根本看不上你。」

那個男生被我盯得面色尷尬。

遲彥的臉色明顯更難看了，可能是我當眾讓他沒面子。

「樓小小，你今天發神經，是吧？看誰都不順眼？有種你再也別聯系我了。」

「謝謝。」

我直接就走了。

但到了樓下，就後悔了。

我把男朋友落下了。

14

遲嶼很快就下樓了，他開車送我回家。

遲彥給我連打了五個電話，我一個都沒接，最後他給我發了微信。

【你真行。】

【我沒和周安妍談。】

【你有必要搞這麼大的事？】

我打了一句話，又逐字刪除，把他拉黑了。

何必浪費情緒。

車停在樓下。

我正要下車，遲嶼拉住了我，很真誠地道歉：

「對不起。下午我沒有挑明，你是我女朋友。」

我知道他是為什麼，但我還是直接開口問了：「為什麼？」

他表現得很坦蕩：「我擔心，你會不想讓他知道。」

「我知道了。」我偏頭盯著他看，「那你沒挑明的，還有別的事嗎？」

如果遲嶼和我是同一屆的話，那他和我應該是同一天中考。

同一天，遲彥給我送準考證，遲嶼他差點沒進考場，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可我心裡也不太確定：

「哥哥，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

遲嶼將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看我半晌：

「是我。」

我愣怔了一會，聽懂了他的意思：

「為什麼，你那天不說？」

「因為你認真喜歡了遲彥三年。我不想讓你到頭來，抱怨自己認錯了人。」

遲嶼難得地認真回道：

「小小，就算你把遲彥當成了我，但那是你真切的三年時光。」

可是……

如果我不以為遲彥是那個男生，我根本都不會注意到他。

遲彥就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我用手抓了把頭發，語氣懊惱至極：

「我真的是臉盲啊，暗戀都會搞錯對象。」

遲嶼用手捧過我的臉，直勾勾地看我，表情很是嚴肅，故作虛張聲勢道：

「臉盲嗎？確實有點。但好在你表白的時候，也認錯人了。過程全錯，答案蒙對，你好厲害啊。」

我知道他是故意說話哄我。

但不得不說，確實很是受用。

我順著他的手掌，往前湊了上去，飛快啄了他一口：

「這次認真表白，我喜歡你，遲嶼。」

後來不知道是怎麼發展的，我的座位幾乎被完全放平了。

隻記得他說了一句：「我還沒親夠。」

反正就被他按在座位上，放肆地親吻了起來。

我剛好能望見，車頂的天窗，是夏夜繁星。

這是夏天啊。

一個我們熱戀的夏天。

15

高考成績出來了。

遲嶼陪我查分，我不敢看，他幫我看了。

「多少分啊？」

我估分估得挺高，但還是很擔心，擔心要面對異地戀。

「看不出來，不過我有招生目標了。」

他拉下我遮擋眼睛的雙手，語氣很是期待：「那個……學妹，報我們學校嗎？」

我盯著屏幕，愣了好久：

「這是……是前五十！天啊！」

高考居然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

同學之間開始打聽高考分數。

遲彥考得也還不錯。

班群裡都在吹水。

【遲哥說他要報 F 大，有人一起嗎？】

F 大在滬城。

這條消息復制粘貼了十幾條。

我向來很少在群裡聊天，但破天荒地發了條消息：

【我報 A 大，有人一起嗎？】

群裡就清靜了。

因為他們都被我遠遠甩在身後了。

我本來不想再見遲彥，但有東西落在了他那裡。

我把遲彥約到咖啡廳。

「樓小小，我真以為你有多大能耐，不是說不聯系我了嗎？」

他今天還刻意打扮了，一手拉開椅子，大剌剌地坐了下來。

我不想和他吵架，盡量心平氣和地說話：

「你還記得嗎？高一你過生日，我送你的禮物。」

他往後仰坐著，低頭去玩手機：

「你送我的東西，多了去了，不記得了。」

我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