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起身去洗手。

宋玉一定以為我是去洗手間哭去了。

 

12

 

這次我倒挺欣賞宋玉的果斷，第二天微博就貼出結婚證，官宣：「新人、新生活！」

 

「玉粉」有聰明的，馬後炮勸：

 

「哥哥，選溫暖對你利好！」

 

「玉哥，講故事而已，當真了？趙薇薇沒你說的清純！」

 

「哥哥醒醒，沒溫暖你不行的！」

 

有人不明所以：「哥哥愛美人不愛江山，這才是感天動地的愛情，不接受反駁！」

 

立刻有人反駁：「資本面前，愛情一文不值！再說，跟趙薇薇也不是真愛呀！」

 

「要我就選溫暖！」

 

「選溫暖！」

 

「支持溫暖搶婚！」

 

……

 

風向一變，宋玉立刻來找我。

 

學乖了，沒敢進辦公樓，停車場堵我。

 

我看看他身後，「怎麼，今天沒帶你的好妹妹？」

 

「啪！」他把結婚證拍車上，「看好了，真真的！」

 

「哎吆！可別把我瑪莎拉蒂拍壞了，你賠不起！」

 

我扒拉掉，心疼地摸摸車。

 

「看重點好嗎？」他慌忙從地上撿起結婚證吹吹，在我臉前猛晃。

 

「哦——恭喜！」

 

「沒了？」他肉眼可見失望。

 

「嗯，沒了！」我雙手一攤聳聳肩。

 

他S盯著我臉，「裝！使勁裝！心碎了是不？特想哭是不？求我呀！」

 

我嘆口氣，「宋玉，回家好好過哈，郎才女貌，真——配！」

 

他按住我拉開的車門。

 

「不是，你求我呀？」

 

「求我我就原諒你！」

 

「趙薇薇是個什麼東西？喝酒吸毒濫情，不求上進就知道花錢，她拿什麼和你比？」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可從前他衝我喊：「你拿什麼和她比？」

 

一樣的句式，換了主賓。

 

見我不語，他一下抱住我。

 

「你求我，我馬上和她離婚，此生再不相見。」

 

「我心裡隻有你！」

 

越過他肩膀，我看到角落裡的趙薇薇紅著眼睛咬嘴唇。

 

我推開宋玉，大聲說：「你愛趙薇薇，地球人都知道。好好想想吧，你內心到底要什麼？」

 

我不易覺察地朝他身後笑笑。

 

「不！我早就想明白了，我要你，我隻愛你！」

 

宋玉咆哮表白車場回聲陣陣，估計角落裡的蟑螂聽見都搖頭。

 

他甚至留下兩行淚，不多不少掛臉上等我擦，有幾分演技。

 

宋爸宋媽忽然從另一輛車下來，一臉卑微。

 

「好兒媳，我們才是一家人，話說開就好了，回家回家！」

 

說著就要拉我。

 

我抽身後退一步，指指身後，「認錯了，你們的好兒媳，在那！」

 

宋爸扭頭看一眼角落裡的趙薇薇，立刻解釋：「沒錯沒錯，我們隻認你。」

 

宋媽一臉堆笑：「對呀，好兒媳，回家媽媽給你做好吃的，你愛吃……你想吃啥我都會做！」

 

她隻知道趙薇薇的喜好，每次去宋家，都看見她在招呼趙薇薇。

 

我指指宋玉手裡的紅本本朗聲：

 

「這可不是過家家，是受法律保護的。」

 

趙薇薇終於走過來，陰沉的眼神一一掃過宋家人。

 

宋玉瞥一眼趙薇薇，當她透明。

 

「溫暖別怕，我想什麼時候離就什麼時候離，誰都無法阻止我……」

 

「打住！」我更遠離他一步，「宋先生，你離不離婚什麼時候離婚，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還有事，麻煩讓開！」

 

「溫暖！」

 

宋玉苦兮兮又來拉我。

 

我一指他伸過來的爪子，「別動，再碰我叫保安！」

 

保安為保住飯碗上次把他扔老遠，摔一身青紫。

 

他一哆嗦：「為什麼？溫暖，你變了。為什麼？」

 

他這個智商是想不明白的。

 

宋爸宋媽見勢頭不對，撲通跪下：「好孩子，我們不幹涉你和宋玉的事。看在過去我們疼你的份上，讓你爸救救我家公司吧！」

 

宋家人根本不是經商的料，幾輪注資也救不活，也就我從前不停地往裡砸錢慣壞他們。

 

我視而不見上車點火，車燈亮起，宋家還堆在車頭前演呢。

 

「都怪你，平時讓你珍惜溫暖，你不聽，混上這麼個玩意兒。還說什麼溫暖一定會求你，你看你幹的好事！」

 

「都怪我，都怪我行了吧？你們沒錯嗎？」

 

把我車燈當舞臺聚光燈了？

 

我使勁按喇叭，跪著的人嚇得跳起。

 

趙薇薇貼過去，宋玉扭著身子躲開：「滾！都是你！我瞎了眼才會和你結婚，離婚！立刻馬上！」

 

開眼了，宋玉也可以兇趙薇薇的。

 

但終究不是為了我。

 

宋家人隻愛自己。

 

沒興趣再看戲，我打輪開出車位，任憑宋玉追跑。

 

13

 

往事一幕幕在腦子裡倒帶回放。

 

有一次大家相約遠足，坡頂休息時我被人猛地一推。

 

跌落前我本能地反手一抓，身後推我的人隨我一起墜落。

 

倆人先後墜落深潭。

 

推我的人是趙薇薇。

 

我不會水拼命呼救，趙薇薇會遊泳，在水下SS拖住我。

 

眾人呼救，宋玉毫不猶豫跳下來。

 

但他打開我拽他的手，託起趙薇薇上岸。

 

水中，我絕望地看見兩人相擁在一起。

 

醒來時在醫院，我幾乎就要溺S，是另一個驢友救了我。

 

睜眼就看見宋雨狠狠瞪著我：「你為什麼在水裡拖著趙薇薇，她嚇壞了你知道嗎？」

 

趙薇薇在鄰床時機合適的咳嗽幾聲，宋玉立刻轉身撫背喂水。

 

驢友看不過去，「哎！那個會水隻是受點驚嚇，這個可差點沒命好嗎？」

 

「她活該！薇薇呀，你怎麼這麼傻，居然還跳下去救她？」

 

驢友實在看不下去，「這什麼人呀！」轉身離開再沒約我們活動。

 

宋玉在趙薇薇病床旁端屎端尿噓寒問暖，沒看我一眼。

 

那一次，我是寒了心的，打算分手。

 

可宋雨一句話：「行了，出院我接你回家，別沒完沒了的，薇薇不和你計較。」

 

我立刻原諒，繼續被綁定卑微跟隨。

 

14

 

有系統綁定，宋玉離不成的。

 

再說趙薇薇也不是善類，想離？哪那麼容易！

 

宋爸宋媽不S心，硬闖公司，被保安丟大街上。

 

要不是他們把事情做得太絕，我也狠不下心這樣做。

 

他們坐大樓草坪前哭天搶地，見人就說：「我們錯了，真後悔呀！」

 

路人像躲瘟疫，寧可繞行多走幾百米怕被他們拉住。

 

早幹嘛了？！

 

「玉粉」們可真是不離不棄呀，居然跑到我微博下留言：

 

「溫姐姐，去搶婚，我們支持你！」搶婚？我昏頭了？

 

網上有宋雨和趙薇薇當街對罵的照片。

 

從前有多恩愛，現在就有多厭惡！

 

秀吧，還能紅幾天，熱搜給你們留著。

 

最開心的是我爸媽，大手一揮公司全權讓我負責，老兩口放心環球旅遊去了。

 

15

 

宋玉所有資源枯竭，快沒飯吃了。

 

他屬於我公司藝人，我不放話沒人敢聯系他。

 

終於他挺不住了，傳得人五人六來找我談判。

 

隔著大班臺，我也沒起身，給他個請坐的手勢。

 

他倒識相，客客氣氣坐下，一臉公事公辦。

 

很好，這樣大家省時省力。

 

我痛快籤字沒半句廢話，他拿著解約書低頭不語。

 

「宋先生還有事？」律師示意他出門。

 

宋玉深吸口氣，「去露臺抽根煙！」轉身推開門露臺出去。

 

我和律師對視一眼，預感到宋玉一定憋著壞。

 

再扭頭看露臺，隻見宋玉一條腿已經跨出護欄，一臉悲壯看著我。

 

我去！

 

二十八樓，摔下去都不一定齊整了。

 

我和律師趕緊衝到露臺。

 

「宋先生，你這是做什麼，有話下來說！」律師冷冰冰的。

 

這種伎倆他們見多了。

 

宋玉哭腔：「溫暖，我是愛你的。可你就是不信我！」

 

「你從前那麼愛我，我現在要S了，你就不能求求我？」

 

我扶額：「你這是何必？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你心裡很明白。」

 

他這一招出乎我預料，男人也可以一哭二鬧三上吊？

 

可他這樣隻會加深我對他的厭惡。

 

「宋玉你自己最清楚從前是如何待我。」

 

「我是愛過，可你一次次有恃無恐消耗我的感情，就沒想過會有今天嗎？」

 

「可你總會原諒我的，為什麼這次不行？是非要逼S我嗎？」

 

他腦子已經混亂，車轱轆話翻來覆去，眼瞅著屁股也挪出去了。

 

好吧，是時候揭開真相了。

 

「我們沒可能了，不會原諒，不會結婚，不會在一起。」

 

「因為系統把你和趙薇薇綁定，你們是真愛，她才是你的大女主！」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宋玉整個人傻了，「什麼時候綁的？誰綁的？」

 

「我，你丟下我逃婚那天綁的。」

 

「還有，你解不開的。」

 

宋玉兩眼失神看著天，「什麼破系統，重置！別啰唆，你給我解綁，解綁！」

 

保安趁機從側面包抄過去，一把拉下失魂落魄的宋玉。

 

他還在和系統吵：「我是男主！換女主怎麼不問問我？」

 

「好個屁呀，我要原來的，改回去，改回去呀！」

 

系統沒崩，他崩了！

 

趙薇薇跌跌撞撞跑進來，兩眼空洞，看來是吸嗨了。

 

宋玉撲過去撕拽她，「解開，你給我解開！」

 

趙薇薇面癱，「老公，再給我點錢，我需要更多的錢！」

 

混亂中他倆四肢離地被保安抬出去。

 

公司保安部安全升級，攝像頭開啟面部識別，隻要看見這倆貨就報警，一級戒備。

 

16

 

日子不經過，再見宋玉已是一年後。

 

聽聞他單幹自己做工作室，所有積蓄都投了進去。

 

但沒有大佬大資本支持，娛樂圈新人輩出，他這種有醜聞的老人很難翻身，沒被封S已是給我面子。

 

趙薇薇毒資湊不到，出去賣，已經很久沒她的消息了。

 

其實宋玉多少有點演技，挑好本子跟對導演，賺點小錢好好過日子是可以的。

 

可他急眼了，什麼爛本子爛劇都接，男一男二男三助演，一路跌下去。

 

現在隻要給錢，沒臺詞不露臉替身都幹。

 

傳言一涉黑大佬有特殊愛好，給他出資，導演制片男一他一個人全包了。

 

結果作品沒過審，無法上架公映。

 

血本無歸，大佬也不傻，逼著他還錢。

 

工作室也散了，房子也賣了，還被大佬逼著在那個圈子應酬。

 

宋玉也不要臉了，自己微博下經常發不男不女擦邊豔照。

 

「玉粉」們也散了，有不S心給我微博留言：

 

「溫姐，如果可以，和哥哥再續前緣。」

 

續個鬼啊！他現在性取向都混亂，還是和他的大女主好好綁著吧。

 

和幾個朋友聊完剛坐下，宋玉搖著屁股扭過來，「哎呀，是溫總呀，好久不見！」

 

拖著長音，像刀子劃過毛玻璃。

 

我雞皮疙瘩噼裡啪啦掉一地。

 

他翹著蘭花指捏著酒杯，還畫了重重的眼線，面部由於缺乏專業保養，布滿褶子，深得能夾住蚊子腿。

 

再沒有往日偶像派小白臉的精致，整個人粗糙油膩造作。

 

我瞥見他脖子後有塊傷，估計特殊愛好的大佬挺疼他。

 

我沒說話，略略點點頭。

 

他招呼服務生上酒，撿便宜似的一口接一口灌，不時舉杯看向我。

 

我搖搖頭。

 

「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現在我對你沒興趣, 對女人都沒興趣！女人, 哼！」

 

仰頭又灌一杯，活脫一酒鬼。

 

「你說，綁定的倆人要有一個S了，系統是不是自動解綁？」

 

賊心不S呀！

 

「你別和系統硬抗, 小心被懲罰。」

 

我善意勸告。

 

宋玉呵呵一笑, 「趙薇薇都不知S哪去了, 鬼系統還不解綁！」

 

「我S哪你不知道嗎？」

 

身後突然一聲斷喝。

 

宋玉身子一哆嗦，跟見鬼似的緩緩回頭。

 

「你，你不是……」

 

「是，我被你推下懸崖。」

 

「可我命大, 沒S！哈哈哈！」「是不是很失望？」

 

趙薇薇真的像鬼, 眼神暗灰，兩腮塌陷, 發質枯黃, 露出的手臂像包著劣質塑料布的棒骨。

 

身上的衣服像垃圾堆撿的，散發陣陣惡臭。

 

身後追來的保安捂著鼻子拿著長棍驅趕。

 

宋玉起身要逃被趙薇薇撲倒。

 

大庭廣眾，兩人廝打在一起。

 

「不給我錢, 還要S了我。」

 

「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王八蛋！」

 

「臭女人！」

 

「弄S你！」

 

「一起S！」

 

……

 

瘋了！

 

圍觀的竟沒人勸阻, 耍猴似的看熱鬧。

 

這一鬧, 宋玉故意S人的事是捂不住了，演藝圈徹底拋棄他。

 

宋玉涉嫌故意S人被收監，趙薇薇被送去戒毒所。

 

倆人還是沒空去離婚。

 

17

 

宋爸宋媽四處求告, 利用短視頻直播間替宋玉喊冤，說趙薇薇是誣告。

 

開始大家還好奇，紛紛猜測案件背後的真相, 不少人進直播間辯論。

 

宋爸宋媽腦子短路，居然開始帶貨。

 

這就有點賣慘不要臉了, 被網友唾罵, 直播間被封。

 

宋玉的熱度徹底沒了，聽說被判 15 年。

 

我的人生開掛, 公司盈利擴張, 我全球飛, 頭等艙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並不是刻意要門當戶對, 但和宋玉一路走過來讓我明白，背景相當三觀才能一致。

 

婚禮前一刻，久違的系統忽然點亮：「你是否先選擇和新郎綁定？」

 

我選「否」。

 

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人會失去理智和判斷, 最終不歡而散。

 

不捆綁，愛存在時, 我們珍惜彼此, 熱愛對方。

 

有一天愛消散了, 理智分手, 互道珍重。

 

緣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你。

 

緣盡，我看見你在人群中。

 

「恭喜你完成系統任務, 系統將永久關閉。祝好！」

 

貴賓室門被推開，爸爸笑盈盈向我伸出手，他終於可以放心親手把我交給外面等候的那個人。

 

婚禮進行曲響起, 宴會大門打開。紅毯的盡頭，新郎已等候多時。

 

燈火輝煌照宴席，美酒佳餚盡歡顏。

 

（完）